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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倍經濟學抵命運終站十字路口

 

安倍晉三於9月28日召開的臨時國會上，宣布解散眾議院並提前大選，無可否認是一場出於政治私利的賭博，冀藉此挽回民望，個人繼續掌政，最終實現修改「和平憲法」，完成「畢生夙願」。

 

隨著在野民進黨代理黨魁枝野幸男組建「立憲民主黨」，目前的選舉形勢已形成「自民黨與公明黨」執政聯盟、「希望之黨跟日本維新會」，以及「立憲民主黨與共產黨」等在野聯盟鼎足三立之爭，大家就繼續推進「安倍經濟學」、修憲、增加消費稅等議題展開角力，爭奪選民支持。

 

安倍2012年底重掌政權、到自民黨在參眾兩院取得單獨過半數，形成「安倍獨大」局面，實有賴「安倍經濟學」向國民描繪了一個美好願景，日本可望掙脫長期通縮折磨，經濟從此走上快速發展新軌道的韜略所賜。

 

近五年來，「安倍經濟學」靠量化貨幣寬鬆作出強力刺激，可惜通脹始終無法達致安倍政府所期望的2%目標，8月核心消費者物價較上年同期只上漲0.7%，但8月份公布第二季GDP增長初值報4%，表現驚艷，令人對「安倍經濟學」再度充滿遐想。

 

經濟形勢對安倍取騰有利

 

然而上月內閣府把初值修訂， GDP終值增長率僅2.5%，主要原因，是當初對企業設備投資支出大幅高估，按月增幅最終由2.4%下調至0.5%，消費增長也從0.9%下調至0.8%。強勁增長之夢雖很快幻滅，但日本經濟連續六個季度保持擴張，仍為「安倍經濟學」留下幻想空間；也為安倍在今次眾議院選舉賭局中，得到一心想維持現狀、並寄望未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選票支持。

 

在今次眾議院選舉中，氣勢如虹的東京都知事小池百合子，她領導的「希望之黨」主張凍結提高消費稅，但安倍則強調，後年10月提高消費稅率至10%，計劃如期執行，並提出把部分增稅收入用於育兒援助和實行免費教育，培育人才，加強社會創新動力。雙方爭議要點，在在暴露出量化寬鬆貨幣政策對結構性改革無能為力的一面；也反映了「安倍經濟學」的致命弱點，僅靠貨幣和財政刺激，無論力量有多大，據此去提高經濟潛在增長率、完善少子老齡化社會的社會保障，同時實現財政健全化，政策無疑帶有空想成份。

 

目前，日本國債對GDP比率高達270%，財政刺激空間十分有限，隨著美國聯儲局「縮表」和加息，歐洲央行也開始考慮終結貨幣寬鬆政策，令人懷疑日本央行的「異次元貨幣寬鬆」還能再走多遠。綜觀「安倍經濟學」的五年實踐，受惠於日圓貶值和外需，除出口表現令人滿意外，消費及投資均未如理想。

 

日本兩元勞動市場結構弊端

 

很顯然，國內消費取決於工資水平和家庭購買力，8月名義整體現金薪資上升0.9%，但扣除通脹的實質薪資僅微增0.1%。值得注意的是，製造業分項的名義整體薪資為負0.2%，連續兩個月下跌，反映製造業企業對增加工人薪資，態度相當保留。

 

上月底，日本最具影響力商業游說組織——經團聯（Keidanren）的報告指出，雖然日本工人薪資多年來一直停滯不前，但企業為員工提供的社保支付，在截至2015財年止的十年裡，卻增加了11%。很顯然，日本政府財政能力受到債務高企約朿，因而日益嚴重的老齡化社會，當中部分社會保障責任，早晚要落在企業頭上。

 

一直以來，承擔社會保險計劃成為企業僱用非正規工人的理性選擇，因為企業不用為非正式員工和臨時工承擔保險費。有統計顯示，正規工人薪資是非正規臨時工的2.4倍。據厚生勞動省最新的薪資報告，日本整體員工人數為50.3百萬人，兼職員工人數達15.342百萬人。換言之，非正規員工在日本勞動力市場佔比逾三成，他們只能領取較低的薪酬，這種兩元勞動力市場結構，既無助催生源源消費動力，也壓抑了經濟成長。

 

安倍經濟學的最後機會

 

如今少子化導致勞動力短缺之勢愈甚，加劇企業對成本上漲的憂慮，為了保持盈利，企業對提高工人薪資十分謹慎；在通縮陰影揮之不去下，也對設備投資躊躇不前，即使安倍如何向企業施壓加薪和追加投資，但企業始終不為所動。

 

總結最新經濟形勢，按央行本月初的調查，三季度大型製造商信心指數升至十年來最高水平；另一方面，基於貿易順差和海外投資收入大幅增加， 8月經常項目盈餘達2.38萬億日圓，連續38個月錄得盈餘；與此同時，9月製造業PMI終值報52.9，創四個月來新高，並連續13個月處於擴張區間。可以說，當前經濟形勢對安倍選情有利。但中長期來說，「安倍經濟學」若確認只徒具「望梅止渴」之效，無能實現日本經濟結構性改革，安倍的政治生涯即會隨之劃上句號。今次眾議院選舉，安倍無疑把其政治生涯孤注一擲；連帶也讓「安倍經濟學」走上了命運終站的十字路口。

 

原刊EJ Global Plus 2017-10-14，本社獲作者同意授權刊載。